夜晚一向是幹雞鳴狗盜事情的高發時間, 反正如今已經不需睡覺休息, 徐航就幹脆趁著夜色騰雲駕霧的在沿江兩岸上空飄過。只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剛才妖怪們的出手驚嚇到那些做賊心虛的人，他們這一路過來時，發覺沿江兩岸十分平靜，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然後不知不覺就來到今天那看見元寶的山崖，看到在夜裏仍反射出微弱光亮的元寶，便順手也試著摘了一下, 上面的元寶一下子就自然掉落到他掌心之中。徐航感受到手中沈甸甸的重量, 確實是成色足的真金, 感覺有些有趣。

玉藻前見到後笑他：“剛剛見你在船上一副沒興趣的樣子，原來你也和那群小妖們一樣是想試試啊！”

“不是。”徐航原本想解釋自己只是隨手碰碰而已，不過忽然，神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怎麽？莫非這元寶有問題？”見此, 玉藻前問道，然後也伸手去觸碰剛又長出來的新元寶。

可惜元寶大概和他無緣，牢牢的定在山崖上, 紋絲不動。

徐航皺眉道：“這是死者怨念結成的。”

之前經過時不覺得，但將元寶拿到手後, 徐航就感受到上面有著讓人不舒服的氣息，再仔細一探，就不難發現元寶上纏繞著一股怨氣。能夠讓怨氣結成實物，這需要在這裏橫死的人數量積攢到一定程度又或是有人死前帶有特別執著的怨念。

想到剛才小妖們報回來的情況，徐航心念一動，說：“我們到水底看看。”

得知元寶是死者怨念結成後, 玉藻前瞬間沒了興趣，不過見徐航有意要查明此事，他還是很配合的跟著徐航劃開水面來到江底。

這裏的江水充滿著陰冷讓人不適的氣息，而隨著他們下潛的深度越來越深，周圍的水下環境逐漸變得像是恐怖電影一樣。只見一具泡得發白辨不清面目的屍體在他們不遠處隨著水流飄過，因為身上綁著重物，所以它無法浮上水面。而再往下潛，類似的屍體越來越多，他們有些已經被水裏的魚蝦啃食過，露出皮膚下的森森白骨，有些則死相猙獰，睜著黑洞洞的無光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讓人看得心驚膽顫。

玉藻前臉色越來越難看，突然慶幸他們不是直接下水，而是在周圍布下個防水的結界，要不然知道自己浸過這些水，回去後他恐怕要洗澡洗到禿毛。

徐航也面沈如水，最後到了江底時，發現底下已經鋪了一層白骨。然後又沿著這條江的江底大致游了一圈，發現江下沈了不少這樣的死者屍身。

回到岸上後，兩人都心情不佳，玉藻前是被剛才江下的情形給惡心到了，徐航則是在發覺這些年這麽多人死於惡徒之手而感到憤怒，只能說好在兩個都不是常人，否則那江下的情形足夠尋常人做一輩子的噩夢了。

結合公告欄那一堆沒有下文的失蹤外地人，徐航已經有了大致上的猜測。

等情緒稍微平覆下來後，徐航分析道：“看來那元寶大概是這些死者希望能吸引到人來，然後發現他們死亡的下落，沈冤得雪。可惜他們大概沒想到，他們怨念結出的元寶雖然吸引了不少人過來，但反而是給了水匪們機會，專門在那裏假裝成船夫，對外地人下手。”

想來也真是諷刺又無奈，本意是想讓人發現他們的死亡，沒想到反而助紂為孽。

不過能夠有如此深的怨念，看來這裏沿江一帶本身水匪殺人越貨的行為肯定是存在已久。恐怕就像他們當初在楚中時遇到的念秧一樣，在當地盤踞已久，且形成一定規模的作案團夥，想要整個鏟除的話，還是需要官府出面。

想了想，徐航決定是去找當地巡撫。

只有巡撫這個級別，才有能耐去調動大量士兵進行剿匪。他使了隱蔽身形的法術先是潛入到巡撫的住處，剛好也是湊巧，來到書房時他看見巡撫正在翻閱以往的案卷，看的正是那些至今都沒能破案的失蹤案件。

徐航頓時有了主意。

回到船上後，徐航就讓食夢貘托了個夢給巡撫，暗示江下情形。

至於玉藻前回來後，雖說剛才他們是在結界裏沒碰過外面的水，但他仍然是渾身不自在。徐航安排好事情回到房間時，就看到玉藻前戒躁不安的模樣，聽聞他是在糾結著想洗澡但又想到水大概是從江裏打上來時，徐航感覺很奇怪。

可惜他那理科男思維的頭腦顯然沒能捉住重點，還不解道：“這幾天喝的水不都是江水嗎？為什麽現在會不想用來洗澡了？”

哦豁！

玉藻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就甩門出去了。

徐航很是茫然，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當時離死情緣也就一線之隔了。

雖然有些難以理解玉藻前那莫名的糾結，但徐航想起對方是狐族中最尊貴的天狐，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對方過去生活品質很好，連泡澡水都是靈泉什麽的吧……徐航本身並不在意外物，對他而言只要生活過得去就夠了，但他想起以前網絡上看過的一些關於男女關系的段子和小論文，大意就是有本事的男人應該能夠讓伴侶嫁給他後過得不比婚前差雲雲。

這麽一想後，徐航的表情就逐漸變得古怪起來，說起來玉藻前和他在一起後算是降低生活質量了吧？徐航的思維瞬間向不明方向迅速發散。

等到玉藻前在外面散了悶氣回來時，發現房間裏頭充斥著濃郁的靈氣，很快，他目光就落在房間屏風後面的浴桶上。

“這是什麽？”玉藻前發現他都有理解不了徐航在做什麽事的情況了。

徐航從屏風後面出來，道：“瑤池水，你不是說要洗澡嗎？”

“……”玉藻前竟發現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大概就是內心有些崩潰。在他出去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算玉藻前平時作為大妖怪很會享受沒錯，但也還沒奢侈到用天上靈池的水在洗澡啊！這些水如果是給普通人喝的話，一小口就能夠延壽百年，就算對於妖怪而言也是很難得的材料。

“不，不要浪費這麽多……”玉藻前虛弱的表示，突然覺得心好累。

徐航不明所以，這些水是之前到天庭時得到的封賞之一，天上的瑤池還是相當大的，不過如果要供應給全部仙家使用那自然是不夠，但如果只是當作封賞的東西就不算太珍貴，徐航那時候就得到過一缸。

因為他更加傾向於靠自身修行，感覺這樣獲得的實力才更加穩固，所以雖然在天上得到了不少好東西，他平時也只是扔在儲物袋中放置，沒拿出來用過。現在想起，反正不用白不用，幹脆就拿出來了。

不過見玉藻前這麽說了，徐航就收回去大半，然後道：“都已經拿出來了，幹脆就用來擦身吧，我也不想你覺得不舒適。”

玉藻前：“……”

看著剩下大概臉盤左右的水，玉藻前變回狐貍的模樣跳了進去。在稍微的心疼一秒後，很快，被水中豐裕靈氣包圍的感覺就讓他舒服得幾乎要瞇上眼。徐航看他洗得歡快的樣子，心情也微妙的變得高興起來。

洗完出來後，徐航想起前世看過的寵物店裏服務貓狗的過程，將靈氣化作熱力來給玉藻前那身毛烘幹，又用鬃毛梳將毛發梳得順滑蓬松。發現可能是瑤池水中靈氣夠充裕，這樣洗完後那身皮毛確實變得光亮了不少。

看著已經趴在自己腿上假寐的狐貍，徐航突然升起一股滿足感，他開始有點理解那些把銀行卡讓老婆隨便刷的那些男人的心態了。

隔天，他們再次啟程時，徐航從土地那裏得知，巡撫疑似睡夢中受到神人指點，已經開始派遣武官進行暗中訪查，想必不久後江中的冤魂都能夠沈冤得雪了。

而在船上，因為徐航那回奢侈的舉動，所以第二天時，得到靈氣滋養的玉藻前簡直容光煥發，出來時仿佛自帶柔光特效，並且一臉滿足。

一些女性的妖怪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小妖們倒是單純的羨慕玉藻前好看，但是對於某些成年大妖而言就……

“嘖嘖嘖，被愛情滋潤的人啊~”煙煙羅意味深長地說道。

閻魔也別有深意的嘆道：“這種夫妻間的恩愛真讓人羨慕。”

徐航：“？？？”

怎麽有點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麽？徐航被她們看得毛骨悚然且一頭霧水，玉藻前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隨即忍不住露出讓人遐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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